未未未央

【默读群像计划】糖果•冰激凌

-18:00-

*ooc是我的,私设也是我的orz

周氏集团的主要负责人死的死抓的抓,只剩了周怀瑾这一根独苗幸免于难。

因为他常居海外,周氏在国内的争端与他没有太大的联系,因此对他的调查在对周氏企业的调查与清点结束之前就完成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周家在海外市场上的资产严重缩水,不过凭借深厚的基地和高效的运作团队,还是勉力撑过了最低迷的一段时间,为了安抚小股东的骚动,周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周怀瑾还是不得不在调查结束后稍加调整就匆忙赶回国外本家处理海外争端。

周怀瑾站在周氏老宅的门口,看着这栋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子,突然生出了几分感慨。

前几次回来只是以调查为目的的匆匆而过,事态紧急甚至没有给他回忆往事和感慨人生的时间,而此次,虽然仍有商场上的无声硝烟,但是对于名校出身又多年纵横商场的周家大少来说着实不属于需要太过发愁的事情。

走进这所大宅,来来往往的佣人早早地为归来的主人备好了所需的一切。

白瓷的碟子摆在原木的长桌上首,冒着点温热的气,在大的过分的桌上却显得有些孤单。

周怀瑾把手中的外套和行李递给跟过来的佣人,自己走向了布置好的餐厅。

经历了长时间的飞行,说毫无饥饿感和疲劳感是不可能的,但是坐在餐桌边的他却难以避免的想到少时的事情,以致再美味的食物也难以下咽。

彼时周氏的产业正在发展的关键时期,周峻茂工作繁忙,常常不在家,偶尔在家也只是使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令人窒息。周母长年多病,向来不喜见人,两个孩子连见到母亲的次数都少之又少一起用餐更是一种奢望。长长的餐桌边常常只坐着两位少主人。那时的他忙于平衡学业和照顾幼弟之间的关系,还时时刻刻担心着母亲病重的情况下,周峻茂会对自己这个非亲生的孩子下手,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有朝一日偌大的宅子里既没了虎视眈眈的敌人也失了相依为命的亲人只余自己一人时是怎样的光景。

周怀瑾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书房着手开始整理未尽事宜,准备用忙碌的事务来平复自己被老宅激起的波澜。

回老宅之前费渡也曾找过他,说让自己手下的人跟着一道过去,既可以帮个忙搭把手,也可以给他做个伴。但被周怀瑾拒绝了。不为其他,费氏集团虽然在费渡掌权的日子里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在此次连带警局在内斩草除根的肃清行动中也还是难免动荡,费渡自己都忙的整天见不到人,又怎能让他为自己的事情再费心。

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做个孤家寡人了,此时,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向来大家风范的周家大少还是感觉到了那自幼如影随形的孤单在一点点吞噬他。

这点情绪在他走进周峻茂闲置许久的书房时攀登到了极点,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对于周峻茂来说,周怀信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他毫无保留的把父爱给了他。在他严肃的让人感觉有些压抑的办公室里唯一的装饰就是抽屉里周怀信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周怀信还不是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富二代,也没有长成喜欢画着浓重眼线的小骷髅画家,他的脸上带着十几岁不可遮掩的少年气,张扬又灿烂,像绽开的烟花,如同所有青春期少年一样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的美好。

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周怀瑾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倘若周怀信还在,经历了从小到大成长的乌托邦被重锤击碎的痛苦,难免会产生对整个世界的怀疑,这么想来,这孩子的运气也还算不错,不用看至亲撕下伪装了多年的人皮面具后是怎样的心狠手辣。但仔细想想这敏感的孩子对此肯定早已有所察觉,这么想来他又觉得自己着实是亏欠了他太多。

次日公司里堆积如山的合同和昏天黑地的会议,让他一整天都忙碌的几乎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这让人沉浸其中的忙碌在夜色中到了尾声,周怀瑾拒绝了旁人想要送他回家的邀请,收拾好东西,独自在有些空旷的大街上漫步。

此处不比国内,街道上许久见不到路过的人或车,连亮着灯的房屋都是零星可见。对于经历了一整天嘈杂的他来说却是难得的宁静。

走着走着,他又不自觉想起多年前的一天。

“怀瑾,这组模拟做完了一起去吃饭吗?”旁边的同学看着他的实验进程问道。

周怀瑾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做着统计计算,抬头看向问话的人,笑着回答道,“不了,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我等一下做完就回家了。”

“啊,可是都这么晚了……”旁边另一个同学悄悄扯了扯开口的人,打断了他的话,“别勉强他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的。”

直到看着这两人并肩走出了实验室大门,周怀瑾才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又怎么会不喜欢跟同龄人一起去打球聚餐度假消磨课余时间,但是家里始终有个黏人的小不点在等他——等他吃饭,等他睡觉,甚至想钻进他的书包跟着他一起去学校。为了照顾好弟弟,也是为了照顾好自己唯一的保护盾,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拒绝同学的邀请,成为旁人口中那个孤傲不好相处的人。

当周怀瑾结束实验走出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末班巴士也已停运,迫不得已,他只得走回周宅。一边匆匆忙忙的赶路,一边担心不能及时赶回宅子的话,小怀信不肯好好吃饭睡觉。

当穿过一条条人烟稀少的街,周宅门口点着的灯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还没等到他快步走近,就有一个嚷着“格格,格格”的小人向他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菲佣,似乎是怕被责备,那佣人见到他急忙用不流利的汉语解释起来,“大少爷,小少爷非得出来等你,我也没办法。”

周怀瑾知道小怀信的性子,摆了摆手安抚这个不安的佣人,伸手把小孩抱了起来。

周怀信终于赖在了哥哥怀里才满足的笑了起来,从口袋中摸出了一颗糖递给周怀瑾,“格格,怀信饿,想吃糖。”

“大晚上的吃糖会长蛀牙,”稍一停顿,却还是接过了那颗糖喂给了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谁给你的啊,有没有说谢谢。”

小怀信含着糖腮帮子鼓鼓的,含含糊糊的说,“郑伯伯给的糖,伯伯还说让怀信分给哥哥。”

却没想到周怀瑾闻言大惊失措,把他放了下来,焦急的开口,“吐出来,快点,快吐出来。”

周怀信第一次见自己大哥这样,被吓了一跳,却还是把口中的糖果吐了出来,瘪了瘪嘴委屈的想哭,还没来得及哭就又被大哥紧紧抱住。周怀瑾捏着那块湿漉漉的糖果,既害怕周峻茂终于还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又担心这次会连累到怀信,心中的惶急不安升到了顶点,一把抱紧了面前的小怀信。小怀信只觉得有些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身上,吃了一惊,小大人般拍着周怀瑾的背,安慰道,“格格别哭,怀信不吃了。等怀信长大了给格格买好多好多糖。”

周怀瑾不禁哑然,悄悄拭去了眼泪,良久才回道,“好。”

不知不觉的,周宅出现在了路的尽头,看着那门口依稀的人影,周怀瑾竟有些恍然,仿佛那年的小孩已经长大了站在那里,等着他回来。

“哥,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周怀瑾猛然抬头看去,那暗处的人影竟是陆嘉,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激凌。

“你怎么来了?”

“我去上班看到你不在有点不放心,就去问费总。他说你回来了,我就让他帮我买了最早一班的飞机,反正我留在他那边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过来陪你。就是这个航班飞行时间太久,最早一班飞机也还是折腾到现在。哎这个冰激凌还真挺好吃的,哥,你要一个吗?说实话,幸亏上次跟你回来过,混了个面熟,不然我就得被赶到马路上等你回来了。”

看着这人全然没有长时间飞行旅途的疲惫和时差的不适,反倒是露出一个极富感染力的笑容,周怀瑾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消极情绪似乎突然被这抹灿烂的笑抹去了。

是了,他不是一个人了。

在他决定站在费渡这一边的时候,他就不再是孤军作战了。

“哥,去吃饭吧,饿死我了。飞机上的饭真的不好吃。”

“好,去吃饭了,想吃什么告诉管家,让他安排。”周怀瑾说着看向陆嘉,发现他的笑脸上此时被星光和灯光笼罩着,似乎在与昨夜看到的照片上的笑脸慢慢重叠。

每个逝去的亲人都会变成一颗星星,为茫茫黑夜中的人照亮前行的路。

周怀瑾从不怀疑这句话,他甚至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每次翻盘的运气都来自那个在天上注视着他的少年。

有些事注定不会被遗忘,不能被治愈,即便是好了的伤疤也一定会在一次又一次无意中碰触到的时候产生异样的情绪,他终究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成家立业,寻一女子举案齐眉。

不过,以后的道路——

他想,与同病相怜的兄弟病友共同摸索的黑夜会比自己孤身向前好走一些吧。

幼时的糖果,终究在时间的长河中融化成了另一个人手中冰激凌的甜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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